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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在这里被称作“青天大老爷”。
他常常穿着奇怪的衣服坐在二堂上的公案前面审案。
下面两旁站了几个差人(公差),手里拿着竹子做的板子:有宽的,那是大班子;有窄的,那时小板子。
“大老爷坐堂!……”
下午,我听见这一类的喊声,知道父亲要审问案子了,就找个机会跑到二堂去,在公案旁边站着看。
父亲在上面问了许多话,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。
被问的人跪在下面,一句一句的回答,有时候是一个人,有时候是好几个人。
父亲的脸色渐渐的变了,声音也变了。
“你胡说!给我打!”父亲猛然把桌子一拍。
两三个差人就把犯人按倒在地上,给他褪下裤子,露出屁股。一个人按住他,别的人在旁边等待着。
“给我先打一百小板子再说!他这个混帐东西不肯说实话!”
“青天大老爷,小人冤枉啊!”
那个人爬在地上杀猪也似的叫起来。
于是两个差役拿了小板子左右两边打起来。
“一五,一十,十五,二十……”
“青天大老爷,小人真是冤枉啊!”
“胡说!你招不招?”
那个犯人依旧哭着喊冤枉。
屁股由白而红,由变成了紫色。
数到一百,差人就停住了板子。
“禀大老爷,已经打到一百了。”
屁股上出了血,肉开始在烂了。
“你招不招?”
“青天大老爷在上,小人无话可招啊!”
“你这个东西真狡猾!不招,再打!”
于是差役又一五一十的下着板子,一直打到犯人招出实话为止。
被打的人就由差役牵了起来,给大老爷叩头,或者自己或者由差役代说:
“给大老爷谢恩。”
挨了打还要谢恩,这个道理我许久都想不出来。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。
打屁股差不多是坐堂的一个不可少的条件。父亲做在公案前面几乎每次都要说:“给我拉下去打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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